腾讯QQ消息提示音能否注册商标？

　　对于国内数亿QQ用户来说，当有好友发送消息过来时，连续6声“嘀嘀嘀嘀嘀嘀”的提示音一定不会陌生。当我国商标法于2014年将声音纳入可注册商标范围后，腾讯科技（深圳）有限公司（下称腾讯公司）提出将该提示音申请为声音商标，但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商标局和商标评审委员会均认为不应予以注册，驳回了腾讯公司的申请。腾讯公司不服，以商标评审委员会为被告，于近日向北京知识产权法院提起行政诉讼（本报2016年7月22日第5版曾作相关报道）。这是全国首例声音商标申请驳回复审行政诉讼案。

　　申请声音商标被驳

　　对于经常使用QQ的广大用户来说，对QQ所具有的几个特点一定很熟悉，比如：好友上线时，连续3个“噔”的提示音，有好友发送消息时对方头像的不停闪烁，同时伴着连续6个“嘀”的提示音等等。

　　2014年5月1日起，我国商标法正式将声音纳入可注册商标范围。商标法第八条规定，任何能够将自然人、法人或者其他组织的商品与他人的商品区别开的标志，包括文字、图形、字母、数字、三维标志、颜色组合和声音等以及上述要素的组合，均可以作为商标申请注册。商标法实施条例第十三条同时规定：“以声音标志申请商标注册的，应当在申请书中予以声明，提交符合要求的声音样本，对申请注册的声音商标进行描述，说明商标的使用方式。对声音商标进行描述，应当以五线谱或者简谱对申请用作商标的声音加以描述并附加文字说明；无法以五线谱或者简谱描述的，应当以文字加以描述；商标描述与声音样本应当一致。”

　　虽然是一种非传统商标，但是与其他可以作为商标的要素（文字、数字、图形、颜色等）一样，声音商标要求具备能够将产品或服务的来源进行区分的基本功能，即必须具有显著性，便于消费者识别。

　　作为声音商标的第一批申请者，腾讯公司于2014年5月4日，即新商标法实施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就通过代理机构向商标局提出将QQ消息提示音（六声短促且频率一致的“嘀嘀嘀嘀嘀嘀”）申请为商标，申请号为14502527，指定使用在第38类的提供互联网聊天、电子邮件、信息传送等10个服务项目上。根据声音商标申请的要求，腾讯公司向商标局提交了该声音商标光谱、频谱及波形图。

　　2015年8月24日，商标局作出审查决定，驳回了腾讯公司的注册申请。

　　腾讯公司随即向商标评审委员会提出了复审请求。

　　2016年4月18日，商标评审委员会作出驳回复审决定书，认为申请商标为“嘀嘀嘀嘀嘀嘀”声音，该声音较为简单，缺乏独创性，指定使用在申请注册的服务项目上缺乏商标应有的显著特征。据此，商标评审委员会作出了申请商标不予核准注册的决定。

　　不服决定提起诉讼

　　腾讯公司不服商标评审委员会的决定，于法定期限内向北京知识产权法院提起行政诉讼。

　　腾讯公司诉称，其创立于1998年，是我国知名互联网综合服务提供商之一，旗下产品QQ属于国内即时通讯软件用户众多的应用程序，QQ应用程序运行过程中有消息传来时播放的“嘀嘀嘀嘀嘀嘀”声音即为申请商标的声音，该商标能直接对应QQ即时通讯服务。申请商标“嘀嘀嘀嘀嘀嘀”为六声音响，不冗长也不简单，具有声音商标应有的显著性，能够起到区分服务来源的作用。同时，该申请商标经过长期使用，知名度和显著性不断增强，相关公众能够有效识别；商标评审委员会的被诉决定错误地将“独创性”作为声音商标的审查标准，于法无据。

　　腾讯公司认为，商标评审委员会的被诉决定事实认定不清，适用法律错误，请求依法撤销被诉决定，并责令商标评审委员会重新作出决定。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这起案件是我国首例声音商标申请驳回复审行政诉讼案。而对于这起案件，各界人士看法不一。

　　中关村某IT公司程序员王永成认为，QQ消息提示音“嘀嘀嘀嘀嘀嘀”能够非常明确地起到识别作用，只要是用过QQ的人都会对这个声音非常熟悉。王永成表示，他没有在别的软件上听到过类似的声音。

　　而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法律人士小吴则认为，QQ消息提示音“嘀嘀嘀嘀嘀嘀”虽然具有一定显著性，但由于其非常简单，也不是一种独创的声音，不应该被核准注册为声音商标。

　　和QQ提示音申请注册商标被驳回不同，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广播节目开始曲则幸运地获准注册，成为了我国首件声音商标。据中国国际广播电台的知识产权法律顾问、北京市大器律师事务所合伙人王韵介绍，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广播节目的开始曲旋律简单、容易记忆且较具特点，其所代表的品牌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听众熟记，并对听众起到潜移默化的作用，作为声音商标获准注册后，将有利于中国国际广播电台更好地保护其自身品牌所承载的商誉及所享有的权利。而作为我国首件提出注册申请的声音商标，商标局在审查时亦采取了审慎的态度，要求中国国际广播电台证明这件声音商标在一定范围内进行了使用且具有一定的影响力和显著性。

　　是否显著备受关注

　　华东政法大学教授黄武双在接受中国知识产权报记者采访时表示，QQ消息提示音“嘀嘀嘀嘀嘀嘀”是否具有显著性、能否起到区分来源作用，属于事实问题，应该由腾讯公司提供证据证明。即便“嘀嘀嘀嘀嘀嘀”在QQ消息提醒上具有显著性，对于其在第38类的电视播放、新闻社、提供互联网聊天、电子邮件、信息传送等10个服务项目上是否都具有区分来源的功能，腾讯公司仍须提供相应证据以佐证其主张，否则可能会有申请注册的服务范围过宽之嫌。如果QQ消息提示音“嘀嘀嘀嘀嘀嘀”在某个项目上已具有区分来源功能，则在这个项目上被授予商标权应属合理。

　　中国计量大学知识产权学院院长陶丽琴在接受中国知识产权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声音商标要获准注册，应该符合商标法的一般性规定，要求该商标具有显著性，即使用上的可识别性，要能够在该类别商品或服务上具有明显的区分度。

　　陶丽琴认为，包括声音商标在内的所有商标，都应该具有独创性，因为独创性是构成显著性的内核，显著性才能支撑可识别性。商标权作为知识产权的一种，是一种排他性权利，一旦获准注册后是可以禁止他人使用的，如果轻易地将独创性不明显的、属于公有领域的客体注册为具有垄断性的私人专用权客体，则会有损公共利益。

(作者：祝文明，来源：中国知识产权报)